初若

#吉莱#

CP吉尔菲艾斯X莱因哈特

设定时间点：吉尔菲艾斯死后的周年忌

类型：这或许是一个鬼故事吧。

【五】

“也许……我们应该谈一下了。”吉尔菲艾斯一如往常地微笑着，仿佛刚才那一幕在他眼中完全不存在。

“谈什么？”莱因哈特眉头深蹙，问得小心翼翼。

“谈论过去，谈论未来，还有谈论……我们……”吉尔菲艾斯扣紧了手中的项坠盒，指骨绷得很紧，看起来有种近乎于透明的苍白。

他们关掉了休息室里的灯，坐在床上促膝长谈。时空静止的宇宙就成了他们最好的陪伴。

吉尔菲艾斯开始了他的讲述，他从记忆长河里捞出了最初的那幅画卷，第一次见到邻家美丽非凡的金发少年时候，他们一同在幼年军校读书的时候，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在成年时品尝香槟美酒饮下胜利果实的时候……

从认识红发挚友那一天开始金发元帅通常都是那个决策者和讲述者。他习惯于向好友倾吐自己的思想、共享自己的意志、阐明自己的理想。而吉尔菲艾斯通常都以同样的思维节奏和共同的步伐去承担一个聆听者的职责。他更多时候就是安静微笑着，欣赏着宇宙中这颗独一无二的金色恒星所绽放出的光华。

莱因哈特从前从未听吉尔菲艾斯像现在这样叙述过他眼中的自己，这一霎时，他仿佛看见了另外一个自己，一个在红发挚友眼中的自己，一个完全不同于自己想象中的自己。

原来自己在对方眼中是这个样子。

金发元帅用手指拂过红发挚友的眉心，顺着额迹，纤细的手指卷上火焰色的碎发……一片苍白、一点艳红，像初雪之上凋零着的红色蔷薇，看起来热闹鲜艳却带着沁骨的冰凉。

“吉尔菲艾斯……我以前从没有听你说过这么多。”

“以前……我并没有做好准备，对莱因哈特大人说出这些想法。”红发挚友的眼神里增添了几分隐忍的苦涩，他停下了刚刚讲述的话题，凝眸望向莱因哈特。

这一刻，他们的目光在满室的星辉中相逢。

满屋的星光同自己的倒影一同闯入了对方的眼睛，星光在浩瀚无垠的空间里尽情投射着质与量。纯白的旗舰伯伦希尔成为了这汪洋大海中一艘静静停泊的小舟。摆渡人忘记了他的桨，小舟便如同一片浮叶悬浮于虚空里，而他们……

他与他，不过只是一叶扁舟之上的两滴晨露罢了。或许阳光多加垂怜，便就化作了水汽，消失弥散。

“还有……关于威斯塔朗特事件。”

吉尔菲艾斯的声音在这里停顿了一下，莱因哈特的心脏似乎也在这里跳漏了一个节拍。金发元帅没有回应，或者说他的静默就是此刻最好的回应。

是的，静默。

终于说道了这里，这个避无可避的话题……

从刚开始谈话，莱因哈特就知道自己即将会面对这个话题。他一直等待着，像等待着红发挚友审判他有罪似的等待着。

“威斯塔朗特……”莱因哈特修长的睫羽轻轻下垂，脸色像吉尔菲艾斯一样苍白起来，“是我的错误，我的决策……我的判断……如果那时候我可以和你说清楚明白的话……”

往事依稀，那纠葛在血液与灵魂中的愧疚情绪早已深深渗入了莱因哈特的本质中去了。无论什么时候，无论经过多少时光，这个名词只要一被提起……就像是尖锐而锋利的刺刀，深深扎入胸膛。

即使伤口已流淌不出鲜血，却依然痛得令人唇齿颤栗。

 “不，莱因哈特大人。”吉尔菲艾斯的声音平静而安详，他握着项坠盒交叠在莱因哈特颤抖的双手上，项坠盒是冰凉的，可吉尔菲艾斯的手更冷：“我要说的并非是这个。”

“你……”

“我不需要莱因哈特大人向我道歉什么，你从没有对不起我。更没有必要为了我在秃鹰之城里保护你受伤而自责。那只是一个意外，一个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意外而已。”

“不是的！”莱因哈特攥紧双拳，神经质地颤了颤：“如果不是我取消了你的配枪权，你不会遇到那样的事情！”

“是意外。”吉尔菲艾斯闭了闭眼，又睁开：“我了解莱因哈特大人，你这么做的理由并非是想要把我当做下属，并不是想要跟我划开界线，而是因为那一夜我的话刺伤了你的心。”

“可……可我……”他好像快哭了，就像那一日在秃鹰之城里面对着浑身浴血的挚友所表现出来的脆弱和无助一样，莱因哈特摇着头，苍冰色的湖泊再次在他的眼底翻搅起来，那些严肃和安静的伤感被硬生生催化成了不安的迷乱和彷徨。

面对这样的莱因哈特，吉尔菲艾斯苍白的脸上呈现与声音同样平静的笑容：“而威斯塔朗特这件事，我们两个都有责任。无论谁都没有办法撇清，如果说你认为你真的有罪，那我和你是一样的罪责。”

“不是！如果不是我下了命令，如果我去救他们的话……就不会这样，至少……我们不会争吵。”

吉尔菲艾斯微笑着摇头，“我的意见并不是永远正确的，莱因哈特大人。”他用手扶住了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金发青年的肩膀，然后正视他的眼眸：“要知道这件事情无论怎么选择都是正确的，无论怎么选择……却又都是错误的。从追求道义的角度……我的谏言是有效的，可是从追寻胜利的角度而言你并没有做错决策。”

“……”

“因为无论怎么选择……战争都无法避免，面对这样的情况，能做出选择的时机和面临的困难都太艰险了。我那个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吉尔菲艾斯用双手握住了莱因哈特的肩膀：“能原谅我吗？莱因哈特大人。我和你说过那样过分的话。”

“吉尔菲艾斯……”手掌与肩膀接触的那一点透过丝丝寒意，明明很凉却让莱因哈特从心里热了起来，他微微皱起眉头，尽管眉间仍是挥不散的忧伤，但神色却松动了不少：“你不是说过不需要道歉吗？为什么又要说什么原谅……”

吉尔菲艾斯嗯了一声，无声地俯下去环抱住莱因哈特。

金发元帅将脸埋入红发挚友的胸膛，在抵靠着肩膀的同时，他想要伸手拉一拉扣紧脖颈的军用斗篷，可他的手尚未完成这个具有掩饰意味的动作，剔透的泪就从已经通红的眼眶里流了出来，模糊了这位已拥有强权与高位的帝国元帅的眼睛。

明明心底滚烫，可他整个身子都冷……

这不是发泄，也不是悲恸。

而是那个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和理解的“孩子”终于找到了片刻可以放肆“哭泣”的地方。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