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和这一日【吉莱】

宇宙历797年,帝国历488年12月31日

这一日,凌冽的寒风席卷了大地,初雪降落在行星奥丁的表面之上。

莱因哈特踏着元帅府邸内火红色的地毡进入室内的时候,肩膀上装点的金色肩章已经落上了不少冰雪,雪水溶化后顺着白色披风蜿蜒往下渗透出微许的水渍痕迹。

吉尔菲艾斯在走廊另一边房间里和其他提督们一起站起来向莱因哈特敬礼。

银河帝国军最高司令官阁下发光的流水一般的金色卷发略过一层光影,那似乎是因为一下子迅速移动视线而带动着头颅一起甩出的弧线才对。

“哦……卿回来了吗。”莱因哈特下意识地扯住了被雪水打湿的披风。

如果是从前的话,吉尔菲艾斯应该会第一时间走过来,替他解下披风,并且询问他需不需要热咖啡才对。

吉尔菲艾斯动了动嘴唇发出的却是严肃而正式的回答:“是的,罗严克拉姆阁下。”

莱因哈特的肩膀明显震动了下,随后他立刻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军务会议室。之于之前他为什么要入内,或者说是否想要发布一些什么命令,谁也不曾知道。

吉尔菲艾斯笔直地站在门口望向莱因哈特远离的背影,他那笔挺的站姿和英俊挺拔的体态丝毫看不出一点儿重伤初愈的痕迹。

当然在那被红发遮掩住又被军服的贴领遮掩大半的脖颈动脉处那道依然鲜明的伤疤却在刻意的提醒着大家,这位忠实的一级上将几乎为了他们的金发元帅失去生命的事实。

也许这也正是那位金发元帅最为害怕而且最为不忍正视的问题吧。

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此刻不禁往向了那位因为三个月前在秃鹰职称要塞内身受重伤而一直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内休养今日刚刚返回军部的一级上将吉尔菲艾斯。

看来这位罗严克拉姆阁下依然没有与他的挚友敞开心扉啊……

 

柔媚的夜色一点儿也没有透漏入银河帝国军最高司令官阁下的房间,无论是朦胧灯光还是温柔的星光都被莱因哈特用厚实的遮蔽窗帘结结实实地挡在了房间之外。

此刻的金发青年一个人抱着膝盖靠在床头的靠垫上,他的身影连同他那头几乎可以照耀黑暗似得耀眼美丽的金发一起完全浸没在阴霾之中。

吉尔菲艾斯……吉尔菲艾斯……

三个月之前挚友的身体浸透鲜血的模样又出现在眼前,他忍不住抱紧了瑟瑟发抖的肩膀,将膝盖抵在心脏的位置勉强地把激动的情绪压制住。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拥抱那个人啊……

可是他无法做到,也许吉尔菲艾斯也无法做到吧,他们两个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毫无芥蒂的相处了。毕竟因为他的过失,吉尔菲艾斯差点失去了生命,而且……他明明已经认识到这是一件错误,却强硬地将它用以惩罚吉尔菲艾斯当时向他说教的态度问题。

屋内没有开暖气,也没有开恒温装置,冬季的寒意没有随着星光月色一起被隔绝在室外而是一点一点地渗透入莱因哈特的心扉。

室内一片静寂。

真冷啊,好冷……

失去吉尔菲艾斯的三个月,每一个夜晚都好冷。

……

这种如冰雪一般浸透在情绪之中的寒冷感突然被打断了,一个人推开了居室的门来到他的身边。

“……啊?”

莱因哈特下意识地回头想要训斥来人的胆大妄为,他明明已经下令严禁任何人靠近的。

然而一双带着柔软温度的手掌贴上他的肩膀,这一瞬间僵硬而冰冷的身体打了一个寒颤,他已经认识到了来到身边的人是谁。

那双莱因哈特握过无数次的温暖的手掌,以及那个他依靠过无数次的宽和肩膀。

“吉尔菲艾斯!”

莱因哈特失声叫了出来,如果不是因为长时间的静止让身体的行动有些迟缓的话,此刻莱因哈特一定会跳起来躲开那双给予他温暖的手掌。

但……

事实上因为僵硬的身体无法自由的活动,莱因哈特的身体失去平衡,下意识地往前一扑,于是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肩膀已经被吉尔菲艾斯的手握住了。

相当于整个人都扑倒在对方怀里的体位让莱因哈特感觉到了被温暖的海洋所包裹。一瞬间的酸涩感从心底被压抑许久的地方泉涌上来,莱因哈特感觉到一双眼眶同时被某种液体所充斥,他无法再忍耐地倒吸了一口气尽量忍耐着扬起脸。

索性他看不见吉尔菲艾斯的脸,而吉尔菲艾斯也看不见他。

可是,红发青年在耳边的叹息却清晰的传递过来:“我听到尉官们说您今夜什么都没有吃……”

沉默片刻之后,莱因哈特紧紧地用颤抖的手指勾住黑暗之中无法见到表情的红发青年,用沙哑哽咽的声音回应他:“你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了?”

“您……”

“我问你,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吉尔菲艾斯……”

莱因哈特在黑暗中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唯有那双眼睛有着隐约闪烁的光泽,吉尔菲艾斯显然愣了许久,大约是在考虑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但是莱因哈特已经不允许他再思考下去。

“唔……”

感觉到冰冷却柔软的物质贴近双唇,吉尔菲艾斯下意识地张开双臂环住了怀中之人的肩膀。

莱因哈特仰起身主动而大胆地亲吻他的挚友,这个动作,这个行为他从来都没有主动做过,即便是他们两个在幼年军校里因为青春年少又懵懂无知一起互相解决生理需求的时候也从未这样做过。

但是,现在,这种悲伤交织着的浓烈欲望却将这位金发青年完全推入放纵的深渊似得。

吉尔菲艾斯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情绪低落的金发青年,他在医院的病房之中回想整个事件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应该是要继续生气下去的才对,然而事实上……从秃鹰之城本能的只想到去保护莱因哈特这一刻,他就已经认识到自己永远也不可能真的生气。

因此,当他知道莱因哈特如此自虐倾向一般地将自己封闭在房间里的时候,他就无法再沉默下去。

“莱因哈特大人……”

吉尔菲艾斯冲口而出的呢喃,是在心中呼唤了无数遍的名字,这个被冰封了三个月的名字,这个无时时刻不在心底涌动着的名字随着他本身炽热的情感一起向着莱因哈特带着冰雪一般寒冷的身体灼烧起来。

炙热之物刺痛身体的时候,毫无阻隔的身体互相厮磨,吉尔菲艾斯紧紧地拥抱他的挚爱,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地倾诉和低吟着那个令他眷恋万千的名字。

而回应他的却是压抑而克制的喘息和呜咽,莱因哈特一味地抱着他脖颈,向着动脉处的伤口贴上双唇一次又一次的亲吻着。

带着热度的液体不断地从怀中之人的眼眶内满溢出来并随着紧密结合的动作摩擦上吉尔菲艾斯的肩颈。

红发青年渴望莱因哈特能够说点什么,因此他不知疲倦地在他耳边诉说着眷恋,但莱因哈特却执意地抱着他的肩膀颤抖,仿佛死死地压住心头那最后一点快要崩溃的情绪。

混乱而胀痛的律动带着辛辣的快感令莱因哈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为此他只能严丝合缝地以柔软的身体包裹住红发青年的所有灼热温度,那种仿佛能够将灵魂一起烫到胀痛的感受令他短暂的忘却所有……

 

第二天的清晨,初雪已停,因为吉尔菲艾斯在睡前打开了恒温控制装置,并且关上了挡光窗帘的缘故,当莱因哈特带着酸涩胀痛的感受动了动身体,逐渐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整个人半蜷缩着被枕边的红发青年牢牢地抱在怀抱之中。

金发青年立刻转过身去用背部对准睡在他身边的吉尔菲艾斯,一手压住狂乱跳动的心脏,一边紧紧地闭上尚且红肿的眼睛,假装自己还在睡眠之中。

不知道这样假寐了多久,他听到身边的吉尔菲艾斯坐起来穿衣服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他悄悄地睁开一点儿眼睛想着吉尔菲艾斯是不是已经离开的时候,耳边传来吉尔菲艾斯温柔地笑声,红发青年贴着耳畔轻轻地说:“莱因哈特大人,您还不打算起床吗?要错过今天的晨间会议了哦。“

在这一瞬间,从耳朵周围弥漫开的红晕布满了金发青年整个洁白无瑕的面容。

他无法再遮掩自己已经清醒的事实了。

于是莱因哈特不得不睁开眼睛坐起来,尽管苍冰色的眼眸悄悄闪烁了一些羞赧的情绪,他还是一言不发地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拉过床头柜上的晨衣,胡乱的把左手塞进了右袖管里开始硬扯。

这个动作当然无法帮助他更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并且越扯越凌乱的晨衣也掩盖不了莱因哈特洁白无瑕的肌肤上已经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红色痕迹的事实。

当那件衣服快被扯坏之前,已经将军服都穿着完毕的红发青年接过了那件快被金发元帅抓破的晨衣,展开后温存的以正确的穿着方式替莱因哈特重新套上。等他站起来跨下床站在地摊上弯腰正对面的给莱因哈特系腰带的时候,双颊通红的金发青年终于必须直面他的挚友了。

“唔……吉尔菲艾斯……”莱因哈特低声叫着眼前人的名字,习惯性地用手指绕了一点儿红宝石一般美丽的卷发握在手中揉搓着。

“是,莱因哈特大人。”吉尔菲艾斯半弯着腰回答。

莱因哈特带着某种意义上的破釜沉舟的勇气一样的开口:“吉尔菲艾斯,昨晚……我们……做……“

这句话说道这里,金发元帅已经没有办法再说话了,他的脸红的快和手指上的卷发一个颜色,并且一个字都说不下去了。

红发的一级上将很顺利地接过了话头:“您是说我们做了那样的事吗?“

“当然!“金发青年用力揉搓着红发的力道几乎变成了一种拉扯,白晰秀丽的脸庞上映照着的绯红仿佛窗外的霞光一样:”我……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们……我如果不确认我们之间的关系的话,不就……不就变成了我最讨厌的那种不负责任的类型了吗?“莱因哈特大人。“吉尔菲艾斯忍俊不禁地应对这种说法,在他看来昨夜明明是自己强行对待了正在颤抖和哭泣的金发天使才对。

莱因哈特白瓷一般剔透的脸颊变得通红,他必须强迫自己跨出一步似得仰起脸正视着挚友蔚蓝如海的眼睛,就像十一年前,他们还是十岁的时候那样,吉尔菲艾斯看到一位金发的天使向着他伸出了白皙的手:“我……我们在一起好吗?吉尔菲艾斯?我来做你的伴侣。“

让我们成为朋友吧,吉尔菲艾斯,我来做你的朋友。

十一年前,美丽的金发天使向他的宣告一直回荡在耳边。那一日和这一日……几乎一模一样的情景却有着毫不相同的重要意义。

“好。”吉尔菲艾斯单膝跪下,握住了莱因哈特伸向他的手,托在掌心慎重地握住:“我的莱因哈特大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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