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莱】杏花春雨【二】

(民国向)

好吧大概上中下是拯救不了我了= =


这个符号代表的是一个暗码,意思是“狩猎行动”。

吉尔菲艾斯第一次接触到这个暗码的时候,他还没来到上海这个城市。当时他德国柏林的一所大学中进修,学得是应用物理。

那天,他的恋人莱因哈特走入了他的实验室,在书桌边缘画上了这个记号。年轻的物理学者抬起头来,他看见这位耀眼的金发就像阳光一般熠熠生辉的年轻人苍冰色的眼睛中正燃烧着锐利昂扬的火焰。

爱情尽管是上苍赋予每一个人类最基本也是最原始的能力。但这并不代表爱与美之神会赐福于每一对相恋相知的爱人。

就好比吉尔菲艾斯与莱因哈特。

同性之间的爱情必须小心隐藏,若是一不小心暴露在他人面前的话带来的灾难或许不仅仅是名誉和地位上的损失,更严重的是生命的威胁。

吉尔菲艾斯和莱因哈特尽管在一个大学进修,但他们很少直接在大学的教室里面对面接触。不是吉尔菲艾斯不想亲近莱因哈特,而是他怕自己无法压抑住内心渴望金发恋人的冲动而做出过于冒失的事情来。

所以当莱因哈特径直走来时,红发的年轻学子虽有讶异却还是无法忍耐心中的喜悦之情微笑着迎接自己的恋人。

“莱因哈特。”

“吉尔菲艾斯。”金发青年向着穿白大褂,正埋头于实验室做理论验证的红发友人伸出手来:“跟我一起加入这场战斗吧,吉尔菲艾斯。这个世界需要变革,这个历史需要战斗,而我需要你。”

那一刻,红发年轻人觉得自己感应到的并非是恋人的请求,而是天使奉着神谕从天而降的感召。

那一刻,有一个声音自灵魂深处促使他向着这位独一无二的金发天使伸出了手,“我答应你。”

那一年那一日距离现在大概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了。

可是从第一次接受任务开始,他和莱因哈特之间相聚的时刻就少得有些可怜。

他被派往中国作支援任务,主要负责军械自德国运往中国战场上的转运和调配。而莱因哈特却负责情报信息一类的任务。

他与他不再是伴侣,不再是情人。

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即使在异国他乡短暂的偶遇,他们都必须装作见面不相识的陌生人,就连像普通的朋友一样坐下来喝茶聊天的次数都非常有限。

这一直都是吉尔菲艾斯心中极度遗憾的事情。

所以当吉尔菲艾斯接到这一趟任务的电报告知说莱因哈特会匿名乔装来上海同他会面,并一同执行任务时,红发年轻人几乎激动得要跳起来。

他日思夜想的恋人来了,伴着阳光,伴着花香,伴着轻盈动人的脚步轻轻地来到他面前。

吉尔菲艾斯预想过一万个重新相遇的方式,但他并未预料到他的金发天使居然是乔装打扮成女孩模样出现在他面前的。

他没想到这一点,可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位翩翩佳人就是自己的恋人。不为别的,就因为那一双令人难以忘怀的双眸。

那一对眼睛里冻结着燃烧的高温火焰。

那是自莱因哈特纯粹的灵魂深处焚灼起的高热。

 

吉尔菲艾斯以最快的速度躲进咖啡馆的卫生间中,他转身进入靠里头的隔间,迅速脱掉了侍从的衣服,从上层隔板中抽出一套簇新的浅驼色格子呢绒西装,换了同色系领结,在袖口别上蓝宝石袖扣,理了理头发最后带上礼帽。

镜子里的男性,白肤高鼻,端正英俊,一副大家子弟的模样。

吉尔菲艾斯抬腕看了看手表,指针显示七点三十分。

目标行动时间:八点,行动信号:目标房间的叩窗声,行动目标:汪伪军需官的人头。

红发年轻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稍稍闭了闭眼,试图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

这不是他第一次参与任务,当然也不会是他最后一次。

只是这一次,注定将是他经历过最紧张的一次任务。

金发青年安全与否全部取决于他的行动是否快速准确。如果配合出了问题,或者出现了任何一点细微错漏的状况。莱因哈特的生命就可能会遭遇危机。

吉尔菲艾斯赌不起,也输不起。

晚上七点四十分左右,穿浅驼色格子呢绒西装的高挺男性客人走出了毕勋小马路咖啡馆,他沿着马路绕了一圈,从另一边门进入了那个和咖啡馆紧挨着的舞厅。

 

舞厅内霓虹迷离,人影依依。

其实大家都晓得政府明面儿上管制招妓嫖娼,但谁又能管得了在租界里头做生意的洋人呢?

政府的法律在租界里是不奏效的。

这是一条人人都清楚的规矩。

所以,这里说是舞厅,但来这里的人并不只是为了跳舞。

摆在明面儿上的是霓虹灯光,舞步妖娆,可落在暗地里的却是不知道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交易在这个烟花场所里头完成。

钢琴、萨克斯管和大提琴正奇妙的共鸣着,虽然是法国人开的舞厅却正演奏着最时兴的《午夜香吻》。

舞女们曼妙的舞姿,妖娆的身体,以及隔着门帘就能闻到的胭脂香粉气息浸润了红发年轻人的神经。

吉尔菲艾斯隔着西装按了按腰间的枪,迈开步伐走了进去。

“先生,您要玩儿什么?跳舞呢,还是喝酒呀。”一个“歌女”端着殷红的葡萄酒,媚笑着把酒杯递给他。

吉尔菲艾斯擦肩错开步伐,做出绅士状避让的模样向那位“歌女”点点头:“我来喝酒。”

“302房间。”

压得极地的声音,就像一个行走于暗路上的幽灵。若不是吉尔菲艾斯的听觉灵动敏锐,或许一瞬之间就会立刻错过:“了解。”

当歌女再次抬头,把印着红唇印的玻璃酒杯凑到吉尔菲艾斯脸上时候,那充斥妩媚风韵的脸上绽放着极艳丽的笑容:“先生啊,我来陪你喝酒,好不好呀?”

吉尔菲艾斯欢快地笑起来,他接过了那杯酒,搂过了歌女,像任何一个步入舞厅的客人一样晃着脚步,把姑娘领到了灯光昏暗的走廊处。

一副迫不及待地样子。

在舞池边缘的客人若是见到了,最多也只是会心一笑。瞧儿,又是一个来这里寻欢作乐的洋人。

 

楼道上没有人。

吉尔菲艾斯松开了搂着歌女柔软腰肢的手,非常绅士地带上手套:“他们什么时候进去的?”

“到这里十分钟之后就去了,他们没有跳舞。行动计划和目标有出入。”

“什么出入?”

“目标身上有一份武器运输告知单,我们必须先拿到手。”

“……原来如此,意外你们准备怎么解决?”

“在宵禁前解决目标,隔天伪装抢劫杀人案。”

“车呢?”

“在弄堂口,你们结束任务直接离开,善后工作交给我们。”

“明白。”吉尔菲艾斯靠向楼道墙壁。

歌女打开了301房间的大门,媚笑如花地将她今晚的“恩客”推入房间。

房门闭拢,反锁。

吉尔菲艾斯再次对了下表:“七点五十五分,行动开始。”

 

舞厅楼上每一间房间都是带飘窗和阳台的小阁楼式样,从这里的阳台可以清楚的看到另一边的阳台和透出昏暗灯光的飘窗和纱帘。

吉尔菲艾斯脱掉了皮鞋,仅穿着白袜,踩着栏杆用最快的速度,最熟练的身法从301的阳台落到了302的阳台。

他伏在栏杆上,屏住呼吸,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只是将目光沿着窗格子和纱帘的间隙向里面窥视着。

隔着落地玻璃窗能瞄准到的不是清晰的目标,而是两个交叠在一起的人影!

吉尔菲艾斯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速度加快了,他握住枪的手掌,扣住保险杠的手指都在微微出汗,他必须紧咬嘴唇,依靠清晰明确的痛感来提升自己的注意力,警告自己调整紧张的情绪。

可是……

“唔!”

莱因哈特异常清楚的痛苦喘息声隔着月下飘动的窗帘从屋子里面透出来。

即便看不见人,但却听得清清楚楚。

发生了什么!莱因哈特怎么样了!

吉尔菲艾斯手一抖,他下意识就要举枪射击,乌黑的枪管中子弹就要破堂而出的那一瞬他把枪撤了回来。

低垂的窗帘掩护着红发年轻人,月影的帷幕也掩盖了屋内正在发生的一切。只有两个模糊不清的身影。

不,不行。

吉尔菲艾斯又做了一个深呼吸,行动信号还没有出现,无论怎么样他都要等待下去。

“不要……唔,住手。”

莱因哈特的声音透着隐忍和焦灼的痛苦。

无论真假,恋人的求助声都像是一把尖刀扎在吉尔菲艾斯的心脏上。此时此刻,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汗水在持枪的掌心里腻了一层。

冷静,冷静。他必须相信莱因哈特,他必须……等到……

“啪嗒。”

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叩击声。那像是手表或者其他东西撞在玻璃上面的声音。玻璃窗被撞开一条细细缝,皎洁月光下呢子西装的金边折出一点亮光晃过吉尔菲艾斯的眼睛。

海蓝眼眸如锋刃在一瞬亮出寒光,吉尔菲艾斯抬臂瞄准,手指弯曲,扣动扳机!

一枪。

子弹从手枪内击出,擦过消声器凶猛而准确地洞穿目标头颅。在后脑勺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创口。

消音器降低了枪声,小幅度的声音与楼下歌舞曼妙的热闹相比起来几乎是微不足道。

一切在瞬间终结。

但吉尔菲艾斯扔掉子弹壳,靠在墙壁上的时候,他感觉到贴身的衬衣已经湿透了,衣领摩擦着脖子,夜风里全是冰凉冰凉的。

 

吉尔菲艾斯一刻也不停留,他快速地推开玻璃窗缝隙,然后掩身进入。

屋内是昏暗的暖黄色灯光。汪伪军需官的尸体倒在植花羊绒地毯上,吉尔菲艾斯打量了一下,然后小心绕开汩汩冒出来的血沫子。

“唔!”

在他打量那具尸体的时候,右手边的窗纱下传来一个细弱的挣扎声。

“莱因哈特!”

红发年轻人猛然低呼。

在双手接触到挚爱正颤抖的肩胛的那一瞬,他掀掉了冷静的面具,内心深处压抑着的惶恐如影随形地涌了出来。

莱因哈特柔软灿烂的金发凌乱着,身上那件无袖的洒金丝绒旗袍前襟破了一片,双手背在身后被红绳捆住,嘴里塞着毛巾,盘发结用的缎带散开了,一半细软的头发波浪似得落在印了几个淤血印子的洁白肩膀上。

他瞪着眼睛,身体不住地轻颤着。吉尔菲艾斯蹲下来替他拿掉毛巾,解开绳子,几次抽那个绳结却没有解开。后来不得己,红发年轻人只好拿出小刀来割,他双手都抖得不成样子只好那大拇指垫在绳结底下来固定,割断绳子的时候,小刀在指腹上也拉开了一个口子,不过吉尔菲艾斯一点也感觉不到疼。

“你怎么样?你还好吗?”

他一叠声地问了好几遍,莱因哈特眼角红得厉害,但他还是镇定了下,喘了两口气:“我没事。他没对我怎么样。”

不是没对你怎么样,而是差一点,如果……如果……时机差一点的话……

“没事就好。”吉尔菲艾斯低下头,他忍不住违反规则地把莱因哈特拥入怀中,呼吸略有些急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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