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英雄传说#吉莱#同人
CP吉尔菲艾斯X 莱因哈特
原著向,吉尔菲艾斯存活并失忆下的路线,虽然不是ABO,但会有比较科学的生子剧情,无法接受的朋友请见谅
前情:
Chapter1、Chapter2、Chapter3、Chapter4
Chapter5、Chapter6、Chapter7、Chapter8
Chapter9、Chapter10、Chapter11、Chapter12
Chapter13、Chapter 14、Chapter15、Chapter16
Chapter 17、Chapter18、Chapter19、Chapter20
Chapter 21、Chapter 22、Chapter23、Chapter 24
Chapter 25
金发皇帝的病情最后被御医们对外定义为“应激性胃粘膜损伤出血”,这种急性突发的病状成因复杂,或许是皇帝陛下最近工作太忙碌,身体太过疲劳的关系。
毕竟在高强度和高压力的工作下,这种胃部疾病虽然看似凶险却已是大家司空见款,甚至习以为常的病因了。
“莱……不,陛下他究竟怎么样了?”等候许久的吉尔菲艾斯以及目前官职最高的统帅本部长和宇宙舰队司令长官一起迎上前抓住了医师。
“确实是胃粘膜出血……”御医斟酌着用词。
“可是怎么会表现的这么严重?”罗严塔尔盯着御医地眼睛,森冷地逼问:“如果只是简单的胃粘膜出血,皇帝陛下现在不至于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吧?”
是的,按照常识如果是胃粘膜出血的话,一般症状可能只是呕吐物里有咖啡渣样的物质,更严重一些的可能会有些血丝,但像莱因哈特这样口吐鲜血的情况,几乎不可想象。
听到这个问题,御医也苦恼地皱了眉头:“或许……”
米达麦亚有些烦躁地抓了下头发,“是因为那个吗?”
御医闪躲着低头:“可能……”
罗严塔尔嗤笑:“每次都是可能,或许?呵,医生的日子可真好过。”
面对负面的消息,每个人的表现是不同的,例如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就截然是两种状态,而对吉尔菲艾斯说,对亲身经历过这件事的人来说,他现在更像是一个无助彷徨的病人家属,无论医生说什么,他能做的就只是哆嗦着接受而已。
米达麦亚撞了下罗严塔尔,示意他别再刺激红发年轻人,其实他们应该感谢此时此刻军务尚书奥贝斯坦正远在海尼森,如果他现在就在这里的话,他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做出“这个红发年轻人太过危险,可能对帝国有害”的言论呢?
总之考虑到各种方面的因素,莱因哈特真正的病情和身体受损的真实状况肯定是没有办法向外人诠释的,所以这件事暂时就被压制下来了,而刚巧到达费沙大本营的安妮罗杰女大公就正好成了照顾莱因哈特的人。
他们甚至还能对外提出皇帝莱因哈特正在陪伴远道而来的亲姐,两人共享天伦之乐,因而暂时不对外露面这样的言论。
即使这种言论看起来有点站不住脚,但有总比没有来得好。
在皇帝莱因哈特休息的这段时间,对宪兵总监克斯拉大将以及对吉尔菲艾斯的处理一直都没有颁布,等皇帝莱因哈特苏醒,精神状态好些的时候,秘书官玛琳道夫伯爵小姐曾单独和金发陛下有过短暂会面,她有询问过莱因哈特对这件事的处理决定。
金发皇帝只是要求克斯拉继续处理手头上的工作,至于吉尔菲艾斯要怎样,莱因哈特并没有正面回答。
于是吉尔菲艾斯很意外就成为了大本营中唯一一个无所事事的人。他除了没有失去自由可以在大本营中随意行走之外,其他的一切涉及军政或者其他权限的事情似乎都被制止了。
他无法继续他手上的工作,也无法和莱因哈特正面相见,他好像又彻底回到了在奥丁边境时的那个感觉。
茫然,彷徨,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做什么。
最糟糕的是,莱因哈特明明就躺在隔了一道墙的病床上,他却没有权限走进去问一句“你的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幸好,莱因哈特的侍从艾密尔是个心肠柔软的孩子,他看见红发年轻人茫然无措地在走廊里一遍一遍绕圈的样子,终于于心不忍,总是趁着莱因哈特入睡时,偷偷打开房门一角,又装作浑然不知地悄然离开,好让吉尔菲艾斯“找到机会”溜进房间里面去,看一看正在昏睡中的金发陛下。
如此,大概过了一周时间。
御医评估金发陛下的身体状况已经有了大幅度的好转,莱因哈特甚至也开始在病床上处理各种紧急文件。
一切似乎正在往好的方面转变,唯一不变的,依然只有红发年轻人的处境。吉尔菲艾斯本以为这是莱因哈特想要冷静一下,但现在他却越来越没有自信,也越来越吃不准莱因哈特的想法了。
莱因哈特究竟想要什么呢?
其实这个问题,金发陛下本人也不知道。
他就是不知道也不愿意去知道,所以才故作不知地放任吉尔菲艾斯在他的病房之外徘徊迷茫。
他知道吉尔菲艾斯在他入睡的时候进来探望他,病人的睡眠一向很浅,就算是莱因哈特也不会例外,他假装沉睡就只是不想打破他和吉尔菲艾斯之间如丝线一般脆弱的的关系而已。
他知道如果他要和吉尔菲艾斯相见,他就必须做出某种抉择。
他无法去抉择。
所以他只能任凭自己视而不见。
这一日,或许也是这样吧?
艾密尔关了灯,悄悄留了一道门缝,然后走了出去。
再过一会儿,吉尔菲艾斯就会进来看他了,莱因哈特心想,不知道今天吉尔菲艾斯会在他床边坐多久。
但奇怪的是,过了好一会儿,吉尔菲艾斯的身影却还是没有出现在莱因哈特的床头。
金发陛下有些困惑,他了解吉尔菲艾斯,他的红发朋友是个异常执着的人,他很少会打破自己的规则。
怎么了?吉尔菲艾斯出了什么事吗?
莱因哈特没来由地一阵恐慌,下意识想起身找人来问一问吉尔菲艾斯去了哪里。
他刚坐起来时,听到走廊里有两个人谈话的声音。
声音不响,甚至还有些模糊。
但那两个声音都是他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
他的姐姐安妮罗杰正在门外和他的红发挚友讲话,好奇心作祟下,金发皇帝起身下床走到门口,想去确认自己是否听错,就在这一刻,他看到了……
他看到安妮罗杰将脸埋在红发年轻人的胸膛前,肩膀微微颤抖,似乎正在压抑自己的哭泣。
他看不清吉尔菲艾斯的表情,只觉得红发年轻人低垂着脸庞,同样是伤感且无奈的神色。
他们……
莱因哈特无声地张了张嘴,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压抑住自己颤动的身体和鼓动不已的心跳。昏暗的房间中,没有其他任何光源,光线将金发皇帝的视线集中在走廊外那很窄很窄的一条缝隙中,在缝隙之外……
是真实发生着的事实。
……所以,他已经知道了正确的答案。
他似乎应该做出决定了。
“吉尔菲艾斯和姐姐为什么没有对我说过呢。”莱因哈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转身离开,然后回到病床上,若无其事地睡他的觉,可是他为什么……动不了……
走廊中
吉尔菲艾斯本来是和往常一样走向莱因哈特的房间的。
但今天他却被一个人给叫住了。
“齐格。”
伴随着声音一起出现的金发女性用温柔的视线凝望他。
“……安妮罗杰殿下。”吉尔菲艾斯望着那张拥有柔化线条的脸庞,他想起病床上那位金发皇帝苍白如初雪的脸,心中一阵涩然。
“对不起。”或许是吉尔菲艾斯的眼神过于沉郁,安妮罗杰的声音里也有了悲悯:“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嗯?”吉尔菲艾斯刚刚分神想了一下莱因哈特,一下子没有听清楚安妮罗杰在说什么:“您知道?”
“齐格。”安妮罗杰美眸含泪:“我真的很对不起……”
吉尔菲艾斯更茫然了,“您没有任何理由要对我道歉啊。”
“曾经……”安妮罗杰美丽的脸上盈盈有了透明的泪痕:“我以为你的青春,你的生命,你的爱情与理想都被我夺走了……”
吉尔菲艾斯忽然明白过来了,安妮罗杰或许已经知道些什么,她可能是为了自己的失忆而感到愧疚?
“那个……”红发年轻人抚了下脖颈:“您没必要道歉,这并不是您的过错。我……呃……我和莱因哈特大人都不想的。”
“不是的。”女性悲伤起来的时候,似乎真的很难安抚,吉尔菲艾斯觉得自己说了很正确的话,可偏偏这种看似随意的话就是触动了安妮罗杰的悲痛之处,那透明的泪水一下子从蔚蓝的眼睛里滚落,优雅的女性用双手捂住了脸庞,双肩颤抖着向他靠过来:“如果不是我拜托了你的话……”
陡然被不太熟悉……
呃……至少对现在的吉尔菲艾斯来说真的说不上来有多熟悉的女性靠在怀里的感觉实在是有点怪异,“不是的,安妮罗杰小姐。请您不要这样自责。”
吉尔菲艾斯轻轻地用手触碰了下靠在他胸膛前的女性的肩膀,他不着痕迹地侧身,借由这个动作将自己和安妮罗杰隔开了有些距离:“我现在完好地站在您面前不是吗?虽然我记不起以前的自己,但我想……我想要守护莱因哈特大人,陪伴着他,和他在一起的那种强烈的心意应该是共通的。这一点,无论是从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不会改变吧。”
安妮罗杰抽噎着点了点头:“你一直都很好。”
“谢谢您的赞许。”吉尔菲艾斯想,这大概是谈话结束的信号,他正准备提出自己准备去探望一下莱因哈特的请求,但他又听到美丽的金发女性欲言又止地呼唤了他的名字。
“齐格!”
“是”吉尔菲艾斯应答。
“如果……我是说如果莱因哈特这里没有事了的话,你会去哪里?”
吉尔菲艾斯不知道安妮罗杰为什么会这么问。她是不是从莱因哈特那里听说了什么,或者说,莱因哈特有什么想法不经意间有透露给她这位胞姐。
如果是莱因哈特的意愿的话,这就算作是危险的信号了。
吉尔菲艾斯警觉地皱了下眉:“我只想跟随在莱因哈特大人身侧。”
安妮罗杰深深吸气:“不会有别的选择了吗?”
“我想……无论是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无论要我选择多少次,我大概都会追随莱因哈特大人,永远和他联系在一起吧,我的理想就是守护和实现他的理想,这一点是我发自内心的愿望,这并非是出于谁的委托,也并非是出于什么目的。”吉尔菲艾斯的语速放缓,他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给安妮罗杰,同时也说给他自己听:“这或许是我生命的意义。”
“这样……”安妮罗杰拭去了眼角的泪痕,勉强又矜持地挤出了些许笑容:“我明白了。”
“那么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想我先……”吉尔菲艾斯用眼神示意了自己想要去的方向。
“嗯,没事了。”安妮罗杰点点头,柔顺地让到一侧。
于是吉尔菲艾斯恭敬地转身走向莱因哈特的卧室,推门进去。
莱因哈特这个时候正用了药,在药物作用下,这位金发皇帝这个时候一般都在沉睡,这一次看起来似乎也不例外。
吉尔菲艾斯稍稍检查了下今日的药物用量和皇帝陛下的饮食情况,在莱因哈特的床畔坐了一会儿之后就和平时一样离开了。
皇帝陛下大约已经修养了一周多的时间,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头处于停滞状态。尽管有米达麦亚、罗严塔尔等一干人替皇帝陛下处理日常事务,但真正做决策的事情谁也不敢下手,当然也没有人愿意这个时候拿这种事情去麻烦病床上的皇帝陛下。
吉尔菲艾斯也只能在百无聊赖中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做,比如现在的他正在翻阅书架上莱因哈特曾阅读过的那本《地球衰亡史略》。
大概翻读到地球政府衰败,宇宙纪元开启的时候,一个人急匆匆地跑来敲响了他的门。
“吉尔菲艾斯阁下。”艾密尔来敲门的时候,他手上还挂着一些替换衣物,看得出来,他似乎赶得很急。
其实吉尔菲艾斯现在的身份并不能以“阁下”来称呼,但艾密尔一直很执着地叫他阁下,并且叫得毕恭毕敬,莱因哈特也从未纠正过这个错误。
吉尔菲艾斯也只能让自己忽略这个问题:“有什么事吗?”
“陛下请你过去。”少年眨眨眼,水汪汪的眼睛忧心忡忡地盯着红发年轻人。
红发年轻人一怔,一阵兴奋之后又是一阵紧张:“现在?”
少年点头:“现在。”
“好的,我马上过去。”吉尔菲艾斯“啪”地一下合上书,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向病房区而去。
他一边跑一边心中其实是相当忐忑的。因为莱因哈特整整一周都拒绝和他正式见面,现在却又通过艾密尔慎重其事地叫他去会面,不知道他究竟要对自己说什么。吉尔菲艾斯走一步,心里的紧张也就多一分,等他走到被当做病房用的起居室门前的时候,他拉扯了下衣领,让自己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能努力摆出一副看起来平静的模样。
在莱因哈特的病房门外,吉尔菲艾斯抬手又放下,抬起手又再次放下,他犹豫了很久,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莱因哈特。
“进来。”莱因哈特先开了口,于是吉尔菲艾斯也不好再停留迟疑,就只能推开半开的门走入金发陛下的起居室。
“呃?”刚踏进去的时候,吉尔菲艾斯愣怔了一下,因为病榻上的金发皇帝并未穿卧室专用的宽松睡袍而是换上了他寻常穿着的黑银军服,只是除去了肩章和斗篷看起来整个人更加纤细窈窕。
当然也更加苍白憔悴。
金发陛下突然轻轻地咳嗽了几声,似乎是觉得有些不适,他皱起眉头,微微往后靠了下,眉间掠过一丝隐忍着痛苦的神色。
吉尔菲艾斯想都没想,在走入房间的同时拿起放在床边的软毯就想替莱因哈特披在身上。柔软的薄毯触碰到金发陛下瘦薄的肩膀,莱因哈特颤了下,抬起眼。
于是金发陛下看见了站在他床边的红发年轻人满脸的关切。
而吉尔菲艾斯则则看见了金发陛下一手紧紧按着胸膛,白皙的指尖压着一枚精致的银色挂坠装饰盒。
“你来了啊?”莱因哈特下意识地握住了银色的挂坠盒。
“呃……嗯。”吉尔菲艾斯的视线追踪着金发陛下的手指。
那个东西,吉尔菲艾斯是知道的。
它曾一直见到莱因哈特挂在脖颈上,他还记得以前在奥丁边境小镇上,莱因哈特假装帝国军官时,就一直将这个东西戴在身上,他曾以为这是莱因哈特曾经的恋人送的东西,他还为此耿耿于怀了很久。
后来在峡谷深渊中遇险时,吉尔菲艾斯差点忍不住好奇心就要将它打开,只是出于尊重,他忍耐住了好奇心,没有在未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探寻莱因哈特的秘密。再后来,他跟着莱因哈特回到费沙,决定留下来跟随莱因哈特,不知道为什么,莱因哈特便不再把这个挂坠盒戴在身上,吉尔菲艾斯也就渐渐将此遗忘掉了……
没想到……
没想到再次见到。
吉尔菲艾斯紧盯着那根银色挂链,分明想了很多,可走到莱因哈特跟前他又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柔声地问:“您觉得好些了吗?”
“我没事。”莱因哈特回答他。
因为金发陛下是坐姿,站在床边的吉尔菲艾斯一眼就能看到薄毯掩盖下的、被束带扣得线条优美的腹部已经有了小小的凸起痕迹,或许再过不久,那个地方就会鼓起来,鼓到撑开帝国军服凛然的线条,将男性所向往的紧致肌肉撕裂,将平原变成肥沃的峰峦,在其中孕育着的,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生命……
只是不知为什么,莱因哈特的表情仿佛凝结在山川中的冰,虽然清澈却无法穿透光晕。
吉尔菲艾斯心中对此蒙上了些许阴霾。
“您找我?”吉尔菲艾斯考虑到莱因哈特多次强调过他不许叫他陛下或者阁下的事情,他便忽略了称谓。
“嗯,朕想过了。”莱因哈特双手交叠在腹部上,他并非是为了遮掩什么,而是目前他觉得这个姿势让他最舒服,也最自然:“吉尔菲艾斯,姐姐会在新年会以后回山庄,你也一起去吧。朕会派人再把那栋别墅修正一下,如果你喜欢继续去大学授课或者深造的话,朕可以联系宫务省帮你……”
等等,他在说什么?
吉尔菲艾斯从莱因哈特说“你也一起去吧”开始,整个人就处于一种愣怔的状态,他本来等着莱因哈特对他之前的失职进行处理,或者期待莱因哈特在冷静下来之后或许会给他一个机会,再跟他好好谈一次。
但莱因哈特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地,温和地告诉他,去吧,你的下半生我都替你安排好了。
吉尔菲艾斯听不下去了,他知道莱因哈特后来又陆陆续续说了很多,他也断断续续听了很多……他听到尊贵的独裁者已经将他下半生都安排妥当,只要按照他的建议生活,一切都会有条不紊,幸福美满的继续下去,他甚至连下下辈子都不用再为了生计或者其他东西烦恼。
无端地,眼圈一热,吉尔菲艾斯意识到自己的眼眶里居然有了泪液,他不知道这种酸涩的感觉居然强烈到可以让他直接表现出这种懦弱。
他只是觉得难受……
很难受。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要怪他太沉默来不及去解释,还是应该怪莱因哈特太周到,太尽心尽责。
他真的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莱因哈特会考虑到这些方面,难道尊贵的独裁者觉得自己应该去和他认为正确的人发生所谓“正确”的感情?
呵……
吉尔菲艾斯笑了,如果可以的话,他是很想哭的。
“……姐姐她真的付出了很多很多。”莱因哈特已经不再看着吉尔菲艾斯了,他的手指交叉着,几乎紧绷的手指交叉相握,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如果你喜欢的话,你们还可以……”
“要是我不喜欢呢?”吉尔菲艾斯抬手,他做了个手势,很突兀也很无礼,这明显是个打断别人谈话的姿态。
“……”
莱因哈特怔了下,他像是突然没听见吉尔菲艾斯在说什么,睁大了眼睛一直愣怔地盯着吉尔菲艾斯,过了好一会儿才将心中的茫然化作疑问,叹了出来:“诶?”
“我是说,要是我不喜欢呢?”吉尔菲艾斯双手攥拳,加快了语速,语气迫切地几乎是在逼问。
这是最后一次了,他知道,如果他再沉默下去,这件事就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远隔了千亿光年的距离,一路的追随是多么艰难,然而分离却又是那么的容易。
红发年轻人本来是站在床边的,现在,为了直视金发陛下的眼睛,他身体前倾,一手撑向床栏,一边膝盖已经压倒了床沿:“我如果不喜欢呢?你准备怎么样?强迫我接受吗?准备办法指令吗?尊贵的皇帝陛下当然有权利让人接受自己的命令不是吗?”
莱因哈特没回答,只是下意识地皱眉,神情依然是困惑大于苦恼。
金发陛下眉头一皱,吉尔菲艾斯的心也就跟着牵痛起来,那根永远都拔不出来的针刺现在扎进了红发年轻人心底最深的地方,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作祟,身体先于他的意志行动起来,红发年轻人径直一手扣了莱因哈特的手腕,压在床沿的膝盖半曲跪压上床,他就这样直接用手掰正了金发皇帝端丽绝伦的脸庞,强迫这个宇宙间最尊贵崇高的独裁者面对他。
“啊……”莱因哈特向后仰,他下意识地想躲避这种近距离的接触,但这一次,吉尔菲艾斯不容许他后退,见他如此,红发年轻人用手掌扣住了银河帝国的皇帝陛下的后脑勺,五指梭入黄金色的发丝,限制住了莱因哈特的行动范围。
他本来可以直接抱住莱因哈特,但莱因哈特现在的身体可能禁不起他用力一抱,他能做的就是低头用自己火热而充满纠结的唇压住了皇帝陛下的嘴唇。
“唔!!!”
这是在奥丁边境,那狂乱而失常的一夜后,他们两个第一次接吻,即使这个吻带着一些个人偏执的态度,依然让莱因哈特失态了,他紧紧抓住吉尔菲艾斯的手,指尖冰凉的温度传递着他的颤抖和错愕。
“为什么要这样安排我?”
“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安排我的生命?”吉尔菲艾斯用一只手就把来莱因哈特扣着胸口挂链的双手拽握住。
“不是的,不是的……吉尔菲艾斯……”莱因哈特被迫仰眸看向吉尔菲艾斯酸痛发红,满是血丝的蓝眼睛,他哽住了声音:“吉尔菲艾斯,我只是希望……你自由……”
“什么叫自由?什么叫希望?这应该是我自己说了才算的吧?”吉尔菲艾斯看着莱因哈特,眼里激起一层亮光:“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如果你不想要我,如果想我跟随你,不想我爱你,你明明可以直接说出来。”
他跪在床上,手掌捧着莱因哈特的脸庞,将自己的额头抵上去,他像一直困于荆棘之内的野兽,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把心里胀痛翻搅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
“拜托你……能不能给我,我想要的?”吉尔菲艾斯感觉到用东西从酸痛到极致的眼眶里落下来了,一滴一滴地顺着脸颊,掉落下去,他哭了,无法自控的情绪让他视线模糊,那些眼泪落到金发陛下的唇缝里,金发陛下抿了抿嘴唇,黯然得几乎失去颜色的眼眸已不再是凝结光辉的冰川,而是一支即将枯萎的蔷薇花,除了零落的花瓣,一无所有。他没有眼泪,没有声音,甚至没有神情,他愣愣地看着,愣愣地伸手去触碰……
指尖触到那些液体,他才确认到那真的是红发年轻人的眼泪,金发陛下无措地问:“所以你想要什么?”
红发年轻人隔着湿润的泪液吻金发陛下的手掌:“我想要你接受我。我想要你……让我走进你的世界,我想要你爱过的一切,想要知道你害怕的一切,我想要拥有你曾经拥有的过去……那些……为什么不能让我看一看呢?”
为什么?
为什么呢……
吉尔菲艾斯问一声,莱因哈特的脸色就苍白一点,“我不能……”莱因哈特哽着气息:“因为不可以……再让你……”
“我只有一个愿望。只要这一个愿望……别的什么都不要。”
“愿望……”莱因哈特呢喃了一句,却没有再说下去。
“莱因哈特大人啊,我真的没有资格再回到你身边?我真的没有资格再陪你共同经历风雨?我真的没有资格再和你一起前行了吗?我真的有这么懦弱吗?或者说……你真的有这么懦弱吗?你就真的不敢……不敢再试一下吗?”吉尔菲艾斯竭力压抑自己想要嘶吼的情绪,但他越说越快,越说越急,显然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沉默和自抑已经让他受够了:“现在、现在我就在你眼前,你真的要赶我走?真的不要我?”
莱因哈特说不出话了。
或者说……他已经无法再说话了。
吉尔菲艾斯的追问令他失去了声音,真的可以吗?
他不是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他同样已经逼问了自己许多次,犹豫了许多次,但同样的,他也没有答案。
这是无解的。
他不希望对方受伤害,他知道吉尔菲艾斯也同样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莱因哈特苍白的像薄纸一样的脸上微微浮起一层浅绯的血色,那是因为几乎无法呼吸而造成,他下意识拽开领口,想让晕眩的感觉散开一点,让自己可以喘口气。
“好,如果你真的要我走,我现在就会离开。”从莱因哈特的态度上,吉尔菲艾斯可以出揣测出一二:“只要是你的愿望,你的一句话,我都会做到……”
然后,他一点一点松手,一点一点放手,那速度很慢,慢极了,慢到只要莱因哈特稍稍动一下手指就能制止他。
他们现在就像是两只刺猬,彼此都是尖锐的刺,却又不想适应对方给自己保留的安全距离,他们只能拔掉身上所有的豪刺,用鲜血淋漓的身体紧紧相拥。
但金发陛下的手始终交叠在自己的胸口前。
吉尔菲艾斯的胸膛随着呼吸节奏剧烈起伏,满腔的爱意绞合着凄恻和悲哀,一起填塞进来,或许是真的没有机会了吧?
莱因哈特的态度说明了一切,拼了一切最后却依然一败涂地。
人们在承受第一次失败的时候愿意站起来,但当他承受第二次,第三次或者更多次的时候,他可能就无法再站起来了。
“莱因哈特大人……”吉尔菲艾斯起身,沙哑地道:“那么再见……”
胳膊一沉,掌心扣入了柔软却冰凉的手指,就在吉尔菲艾斯放弃的时候,在他木然而不知所措的时候,莱因哈特抓握住了他的手掌,紧紧地握着,金发陛下没有说话,只是抓握着红发年轻人的胳膊。
就像他之前做过的那样。
依然是无声的挽留。
没有办法再承受一次失去的痛苦和恐惧,但同样的,莱因哈特也没有办法放开手,去承受分离的痛苦。
在取舍之间,他终于做出了抉择。
所幸,那是吉尔菲艾斯殷切期望着的选择。
“啊……”红发年轻人愕然发出一声气音,过了好一阵子,他盯着莱因哈特足足看了有一分钟之后,他才伏身搂抱住金发陛下,把他拽入自己怀中。
这一次,这个红头发的年轻人,像个十岁的少年,搂着他失而复得的珍宝,难以自已地哭出了声音:“我以为我没有机会了,还好……”
金发陛下没说话,他埋首靠在红发年轻人的怀里,放软了身体,也松开了扣着颈中挂链的手指,这是一个全心全意信任对方的姿态。
借由这个姿势,在金发构成的阴影下,吉尔菲艾斯雾里看花似的隔着眼泪看到了银色项坠盒里面放置着的东西,他终于看到了……缠绕在银色挂链和莱因哈特手指之间的、那一缕宝石红色的头发。
那根本就是他自己的头发。
这一刹那,吉尔菲艾斯忽然觉得好笑,他没有办法再哭了,他的唇角已经扬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笑的样子是很滑稽也很丢脸的,但他今天好像已经把这十几年丢人的姿态都做尽了,他用手捂住了脸,胡乱地把泪痕刮掉。
心疼却也好笑,他设想了无数次的“情敌”依然是他自己。金发陛下没有什么曾经的“恋人”,没有什么不愿意对他诉说的秘密,没有什么隐藏的过去,所谓的恋人,所谓的秘密,所谓的过去……都是他,也只有他。
从来就是他自己。
“原来这里面装着的也是我……”
“嗯。”金发皇帝轻轻地发出倒抽气的声音。
“可是现在我就在这里了。”吉尔菲艾斯用手扣住了那个银色挂链,半强迫性地要求莱因哈特松手。
病床上的金发皇帝拗不过红发年轻人的力道,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放手,由着他把那根银链取下来,看着他把银坠盒子扔到桌上。
吉尔菲艾斯的手指梭入莱因哈特的发丝间,黄金色的发丝像起了涟漪的海浪在他指尖流泻着耀眼迷人的光,“已经不需要怀念和回忆了,不是吗?”
莱因哈特刚想承认吉尔菲艾斯是正确的,却又陡然想起了些什么,“可是姐姐她……”
“没有别人。”吉尔菲艾斯果决地打断他。
吉尔菲艾斯大概明白莱因哈特的这种想法从何而来了,但他必须将这种奇怪又不可思议的想法从莱因哈特的思维海洋里赶出去,他明白安妮罗杰女大公对于莱因哈特的意义,但这不代表他就能接受这个人足以撼动他和莱因哈特之间的感情。
吉尔菲艾斯低头去吻他想念已久的唇,那温热的唇,尚且带着眼泪残留下的咸涩味道:“不需要考虑这些。”
莱因哈特说不出他现在是什么心情,哑然了一会儿,像要求证些什么似的问:“真的?”
吉尔菲艾斯无言地伸手,控制着力道,一手掌着金发陛下细瘦的肩圈拥住他,慢慢地点了点头:“莱因哈特大人……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别人。”
于是莱因哈特闭上了眼睛,仰头迎上吉尔菲艾斯落在他唇上的吻。
当嘴唇成为了情绪交流递进的媒介,视觉就成了无意义的摆设,莱因哈特把感官交付给了这亲密的吻,他沉溺在这柔软温存的气息中。
四肢浸润在温暖的海洋里,嘴唇里是一片甜蜜与苦涩混杂的纠缠,久违了的气息令人失了力气,但相拥的动作却越发亲密,仿佛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好弥补这失而复得,却又彼此错过失落的这段时光一般。
TBC
真的长……大概快万字了吧。
是我话痨……= =终于扭过去了……
这其实是520的发糖,但是迟到了两天。